雪 飄
十五圓月,花燈似錦,泱泱煙花沖天落盡,轉眼十日已過,烏海的天空之上,終又迎來一場花開盛宴。
它來時正晚,在夜色的掩護下,和著凌晨時分冷柔的月光,攜著冬日的寒風飛沖而下,呼嘯的肆意翻飛。我被末冬的冷意驚醒,窺向窗外,綿綿灑灑的雪花似龍卷一般隨風舞動,雖不若秋葉飄落的詩意滿盈,但平添的一分蕭殺之意,更加震撼心靈。
清晨,掀開窗簾的一瞬,星星點點的寒霜散聚玻璃上,朦朧中,茫茫白雪蓋住了朝陽的氣息。那千樹萬樹的梨花,讓我同詩人岺參一樣驚覺,是否忽如一夜春風來呢?前方屋檐上疊起的魚鱗紋一段段向遠方延展,像層層白云在半空中飄浮。突然一只鴿子躍籠而上,停在一朵“云”中,才知那是冬日之雪。
裹著棉衣,蹬上棉鞋,我從家中走出,向東遙望而去,也只有“霧淞沆碭,天與云與山與水,上下一白!辈拍苊枥L此刻的風景。積雪早已高高地壘上云端,紗似的薄霧之中,金紅色的光沿著山脊一路細描,宛若鑲在山邊的金絲帶,與山腳偶有露出的片片黑色,好一幅水墨中國畫,可與那“千里冰封,萬里雪飄”的壯闊一比高下了!
但不論雪景如何美麗,也不過是毫無生機的冷淡,唯有人與動植物點綴其中方顯美妙,才活靈活現,盡善盡美。幸而,我眼前,正是此番美景。
松樹雖被壓彎了枝條,仍直挺挺地站立。小孩淘氣,天真地笑著從一邊跑過,踩下剛剛從白雪之間探出頭的草芽,折斷了干枯的松枝。一只小狗起興而來,起落之間,竟有“梅花香自苦寒來”的余韻在地上呈現。路上的積雪已被壓平,汽車不復往日威風,慢吞吞的往前搖。各式雪人站立在大街小巷,有的支著鼻子,有的眼睛飛到了天上,有的嘴都笑歪了,雙手的枝叉似想留住偶爾經過的路人與它合影。
走著走著,雪又突然灑了起來,不再似昨夜那樣驚天動地,而是一轉一轉,游龍般飛旋著靜落在地上。但聽風笑,才知是高處的雪花被卷了下來。
無人知曉這場春雪為何而來,它只是聲勢浩大地涌現,悄無聲息的離去。但它存留甘泉,喚醒春色,融盡生命,再換江山多嬌,這又何嘗比“春蠶到死絲方盡,蠟炬成灰淚始干”的精神差呢?
想來賞雪,也不僅僅是要賞雪的萬里一白,奇觀雅景,而是讀懂它真正的美麗內涵。自古,因雪花而起興的詩人要比彩虹多。彩虹雖炫極一時,可畢竟難見,忽而就散,若蓬萊仙境一樣。而雪想來或更為平凡,它默默中的偉大,為一年的農作物的成長奠基,美麗化盡終無悔。
此是正逢初春時,被冬日磨礪過的寶劍,即當出鞘以示光芒,若正值人生的十字路口,也當借著雪的魄力,洋洋灑灑、豪氣沖天,實現夢想。
我醉了,癡完這一年雪景,讓我們憧憬,期待來年,雪依舊飄……